第七十二章 会战(2 / 3)

作品:《钢铁火药和施法者

平特扛着火枪,手忙脚乱从方阵侧面跑到正面。刚刚把枪架好,还没来得及挂火绳。

听到突如其来的命令,他有些茫然无措。

抬头望向前方,平特看见不远处的赫德人掀开楯车上的蒙布。

黑洞洞的炮口露了出来。

红光一闪。

“轰!”

二十几枚核桃大小的铁球喷射而出,凌空散作钢铁冰雹,扫向帕拉图方阵。

平特几乎没有任何感觉,意识便已经湮灭。

身旁的战友只看到平特的身体猛地向后栽倒,他的火枪脱手落到地上。

同帐兄弟紧忙扶起平特,却发现他被一枚铁球正中额头,已经死了。

四门火炮依次开火,方阵外圈的火枪手接连被打倒。

射程就是硬道理,我打的到你,你打不到我,那你就只能干挨打。

一轮射击后,赫德炮手重新装填。

帕拉图士兵一阵骚动,他们既没想到赫德蛮子有火炮,也没有受过“干挨打、不还手”的训练。

“前进!”罗伯特中校冲着周围发愣的士兵大吼:“常步!前进!”

还在发愣的鼓手忙不迭敲响军鼓。

在鼓点声中,帕拉图人迅速从震惊恢复,开始向前推进。

他们不可能站着干挨打,必须要夺取这四门火炮才行。

但比起夺取火炮,更重要的事情是维持阵型不散。

常步为每分钟七十二步,每步大约六十厘米,走到两百米外的火炮阵地需要五分钟左右——前提是火炮不转移。

每分钟七十二步不算慢,然而对于此刻的大部分帕拉图士兵而言,这个速度如同龟爬。

可只有以这个速度行进,大方阵才不至于崩溃。

赤河部只有四门火炮,一轮炮击根本打不死几个人。

但是死者的惨象在眼前、垂死者的哀号在耳畔。每轮炮击都如同抽签,只是中签就要死,没有人想参与这种死亡抽奖。

帕拉图士兵口干舌燥,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加快,方阵开始出现混乱。

不时有士兵走到其他横队里去,或是不慎跌倒搅乱更多人。

“各百夫长!各军士!”罗伯特中校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:“维持阵型!”

号角齐鸣,赫德人等的就是这个时机。两翼的骑兵骤然启动,向帕拉图军发起山洪般的冲锋。

《停止曲》从中军传来,短促的旋律被号手如同催命般重复。

“停!都停下!”罗伊中尉顾不得节约魔力,用扩音术下令:“重整队形!”

帕拉图方阵停下脚步,原地重新整队。火枪手退入方阵内,长枪手放平枪杆。

趁这个机会,赫德炮手打出第二轮齐射,随即拖着火炮朝更远处移动。

手持火枪的赫德人则快步逼近帕拉图方阵,想要干什么不言自明。

罗伯特中校发指眦裂,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顶住赫德骑兵的冲锋,只能任由赫德人放血。

军旗摇动,中军方阵轰然展开。

百夫长[小拉斯洛]中尉高举军旗一马当先,一百五十名重甲戟手呐喊着冲出方阵,杀向赫德人的四门火炮。

这完全是自杀任务,但是帕拉图人必须消灭那四门大炮,否则将持续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。

赫德火枪手仓惶撤退,紧接着上百赫德甲士从楯车后面涌出,迎击帕拉图重戟兵。

那些赫德甲士披挂双层扎甲,仍然健步如飞。手中的兵器也不是标志性的弯刀,而是页锤、重斧和战锤。

两军的精锐轰然对撞,因为所有人都身披重甲,所以杀死彼此变得异常困难。

战锤命中头盔,铁板被砸的凹下去。头盔里的人却没有气绝,鲜血倒灌进气管,战士咳着血扑倒对方,抓起戟刃捅进对方嘴里,一插到底。

几乎没有人能得到干净利落的死亡,战斗变成一种酷刑。阵亡者几乎都是死于多次钝器击打导致的内出血。

不分敌我,有的士兵四肢被打断,人却还没死,铁打的汉子在哀求给个痛快。

在后边,两翼赫德骑兵的包抄被重整的大方阵击退。

几十名勇敢的赫德骑兵冲进方阵,转眼就被方阵内部的戟手、矛兵合力围杀。

在前边,帕拉图重戟手与赫德甲士不分胜负。

“[赫德语]鸱枭发什么疯?”赤河部本阵,正在观战的小狮子一拳砸在旗杆上:“[赫德语]早就让他撤!还不撤?”

其他人闭口不言。

令人意外,铁多为鸱枭说了几句公道话:“[赫德语]战场上人嘶马鸣,他哪有眼睛看着你?他后退,其他人以为败了,怎么办?冲上去就不能撤,也撤不下来。”

赤河部本阵,还有半数的骑兵没有参战。

“[赫德语]帕拉图人的意志很坚韧,一下子不能打垮他们。得再消磨他们几次。”

小狮子察觉到火炮阵地前方,战斗陷入僵局。他伸手招来一名红翎羽,贴耳嘱咐。

一队重甲骑兵脱离本阵,向着战场中央疾驰而去。

小拉斯洛中尉看见这队正在逼近重骑兵,他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就是夺取火炮的最后机会。

“前进!帕拉图将士!”小拉斯洛中尉踩着马镫站起,怒吼着朝大炮掷出军旗:“鼓起勇气!前进!”

军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落在装有火炮的楯车旁边。

在这个时代,联盟常备军团是极少具有军人荣誉感的军队之一。

对于常备军而言,丢失军旗不光等于军法,还意味着莫大的耻辱。

投掷军旗,是指挥官最后的办法。意味着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,所有人都要怀着必死之心,将军旗夺回。

小拉斯洛中尉不顾生死杀向大炮,其他重戟手也红着眼睛,不管不顾地冲向军旗,竟硬生生将赫德甲士的阵型顶破。

赫德人的四门火炮很快被钉死。

大方阵中的拉斯洛上校心如刀绞。看着儿子如同一枚石子消失在浪花中,他眼前一黑,身躯重重从马鞍上栽落。

“援兵在哪?”

所有高级军官心中都在问这个问题。

在战场西侧的一道山坡后,温特斯擦了擦额头的汗,对杰士卡中校说:“应该就在前面,我听到有声音。”

杰士卡大队还有其他辅兵部队中所有能骑马——准确来说是骑马不会摔死——的人尽数在列。